第十七章 愿望总是难免落空

一支沾满凝固鲜血的M16A2步枪被扔在堆在一起的枪支上，小镇内的战斗结束李林向着美因河走去，周围的空地上堆积着一堆堆苏军缴获的武器和装备。M16A2步枪整齐的排满一路看上去状况都不怎么好，有些被火烧过的步枪已经变形有几支甚至被履带碾成了碎片，这些东西都需要妥善处理以防止落入民间。

坐在河岸旁的鹅卵石上李林用力脱下脚上的防水油布军靴，军靴下半部分已经布满凝固的鲜血，一些碎肉和泥土沾粘在鞋底上。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他用冰凉的河水清洗着军靴，血液进入河中化为一缕缕红色的血丝，他们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进行补给和修整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清理卫生，说实话比起这些容易清洗的东西李林更讨厌这双鞋子本身。

身上的衣物带有血液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清楚用冷水来洗血迹比热水更好，现在他手上这双防水油布军靴看起来像是皮质的长筒靴，实际上真皮的用量少的可怜，大部分材料都是又硬又重被称为防水油布的人造皮革，如果不是苏军的机械化程度极高穿着这样的军靴行军作战简直就是噩梦。

美因河上的工兵部队正在抓紧时间架设浮桥让后续部队通过，李林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叶尔莫莱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将SVD狙击步枪放在一旁也开始清理自己的军靴，尽管他那双防水油布军靴比李林的这双干净不少。

“谢苗长官，希望你不要太苛责雅科夫，年轻人性格比较冲动总是难免冒犯长官。”

“叶尔莫莱同志，我从来没有对雅科夫同志有什么意见，他是一个好小伙年轻勇敢而有理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是能成为伟人的。”

终于清理干净了鞋底的污垢李林开始重新捆紧自己的裹脚布，他知道叶尔莫莱曾经是个猎人枪法非常准，而且性格也算是个老好人，队伍里有个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不好。

“长官你能理解就好了，毕竟这种年轻人看见这样的事总是觉得自己才是对的。”

“叶尔莫莱同志，从结果上来看他确实是对的。”

叶尔莫莱突然停下手里擦鞋的动作，不过这可能不是因为他手上的军靴已经擦的反光了，李林重新穿好自己沉重的军靴慢慢的继续说着。

“我为了我们的十八九岁小伙子杀掉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我不会辩解这样做正不正确，因为不管是否正确这都是我的责任。”

“谢苗长官……你是一个好长官。”

“你帮我多开导一下雅科夫同志吧，他是一个好小伙。”

李林的理想并不崇高也不伟大，仅仅只是当一个好人而已，但是最后他却成了一个好长官，好长官和好人是相冲突的，这种冲突难以调和往往只能选择成为其中一个，因为责任他只能把理想放弃。

将继续低头认真擦鞋的叶尔莫来莱留在原地，李林转身走回到集结的地方，很高兴他们的BMP2步兵战车没有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成废铁，波里波瓦和彼得已经补充好弹药和燃料将其停靠在集结点之内。

“给你谢苗同志，这是刚领到的午饭。”

“谢谢，波里波瓦同志。”

李林接过波里波瓦手中的一大块全麦面包和两个罐头直接靠着BMP2开吃了起来，两个罐头分别是寻常的牛肉和肉粥，李林用开罐器打开牛肉罐头以后将全麦面包掰成两半把全是凝固油脂的牛肉夹到里面。

“他们为什么都不吃罐头啊？我吃起来味道好像没变啊。”

“你应该庆幸你不用清理战场，不然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波里波瓦用金属勺子舀着罐头内的残粥打了个饱嗝，李林看着周围艰难的与全麦面包做斗争的苏军士兵啃了口牛肉面包，这些苏联精锐士兵的作战手法太过娴熟，以至于他都忘记这些士兵可能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想当年李林第一次见到有开放性伤口的尸体可是连面包都咽不下，过了整整三天才能正常吃饭。现在这些苏联士兵甚至还能把肉粥里面的肉挑掉再喝下，这些已经足以证明他们的强大了，不过李林希望他们待会儿别吐在车上，清理车上的呕吐物比清洗车上的血液麻烦多了。

“集合，准备出发。”

重新坐回BMP2步兵战车的车长位，李林不明白就算满编车上也明明还有个空位，苏联人为什么就不能再编入一个专职车长，搞得他现在上车是车长下车是班长相当麻烦。

随着引擎发动打开车长指挥塔李林站起身来看见他们的队伍缓缓前进，原本小镇里面隐藏起来的德国平民们已经开始清理他们所造成的破坏了，在经过一处瓦砾堆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具在瓦砾堆里只露出个脑袋的孩子。

他的小脸上很脏却没有一点血迹，黑色的卷发上面夹杂着建筑材料破碎留下的残渣，一群不知道是亲人还是邻居的德国人民正在企图将他挖出来，虽然这个孩子已经明显停止呼吸没有抢救的必要，但总不能让尸体就这样留在这里。

李林原本以为这些平民会用愤怒或仇恨的目光看向他，就算冲上来拦住车或者向他丢几个石头也不觉得意外，不过实际上这些平民只是看了重新启程的苏联军队一眼就又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中年和年老的妇女三三两两的在大街上行走着，她们盲目的寻找呼喊着各式各样的名字，妇女们挥舞着双手哭嚎着呼喊，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听起来像一大堆损坏的收音机一样，她们甚至都没有关注身边开过的军车。

远处一个拉着一车水果的农民进了城，他惊奇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目送一辆辆坦克开过身旁，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要来这里做什么，在小镇周围徘徊很长时间之后这个农民还是将车停下支起了棚子。

不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